警方收网抓获嫌疑人。深圳警方供图
民警查获的银行卡等作案工具。深圳警方供图
近日，深圳警方打掉一个经营了5年之久的汇兑型地下钱庄，抓获嫌疑人21名，涉案金额高达300多亿元。记者从公安部获悉，年初至今，各地公安机关会同各地人民银行、外汇管理局等部门破获重大地下钱庄及洗钱案件158起，抓获犯罪嫌疑人450名，打掉地下钱庄窝点192个，涉案交易金额近2000亿元人民币。
□线索
问题账户牵出地下钱庄
今年5月初，深圳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根据公安部提供的线索，对一些问题账户展开侦查。
“切入点就是找到地下钱庄实际控制使用的账户，这些账户有境内的账户、境外的账户。”深圳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办案民警钱硕介绍，通过对大量银行账户进行排查，一个个作案账号逐渐浮出水面，最终查明犯罪团伙掌控的境内外公司账户20个、个人账户96个。
“作案账户至少有3个层级。”钱硕说，第一级是资金的收款账户，通过国内的账号收取需要换取美元客户的人民币；第二级是资金的中转账户；第三级是资金的支付账户，“既要查清资金源头及资金去向，也要把钱庄实际控制的作案账户梳理清楚”。
民警在侦查中发现，该犯罪团伙经营汇兑型地下钱庄有5年之久，在深圳、汕头、揭阳、广州4地有多个作案地点。嫌疑人为了完成“对敲”作案，在香港注册了多个空壳公司，且经常更换作案的公司账户。
什么叫“对敲”？钱硕解释说，客户在国外收了美元或是其他的外币之后，需要结算成人民币。客户和地下钱庄联系好后会把外币打到钱庄控制的境外账户，然后钱庄经营者按照谈好的汇率把人民币打到客户的账户，人民币兑换外币反之亦然。境内和境外的交易是分割的，这种作案形式被称为“对敲”。
深圳市公安局经侦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钟海帆介绍，地下钱庄靠汇率差价盈利，通常双方谈好的汇率一般会比银行正常的汇率高千分之三左右。
□侦查
首犯坐镇深圳遥控钱庄
“查清楚作案的资金链、找到换汇的客户指认钱庄的经营行为，为了完成这两项工作，民警做了大量的工作”，钱硕说。资金链查明之后，隐藏地下钱庄的经营地点也逐渐进入民警的视线。
钟海帆介绍说，该起案件的特殊点在于，嫌疑人用正规的公司作掩护，从事非法外汇买卖活动。首犯陈某中坐镇深圳的一家从事投融资担保的正规公司，遥控指挥汕头、揭阳、广州3地的地下钱庄。正规的公司位于深圳市的高档写字楼内，而专门负责转账作案的核心作案地点被安排在汕头市农村内的一栋四层小楼里。
记者了解到，陈某中在2011年1月至2016年6月间，先后在深圳、汕头两地出资成立了深圳市欧瑞鑫商贸有限公司、汕头市中宝电子有限公司，两家公司以从事融资担保、诉讼保全和电子产品销售业务为掩护，除去正常业务外还从事非法买卖外汇活动。
随着侦查的深入，钱庄的幕后老板逐渐浮出水面，民警也逐渐掌握了作案团伙的成员名单。
□收网
三地同时行动抓21名嫌疑人
前期的调查准备工作就绪，6月22日，深圳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民警开始实施收网行动，从深圳、汕头、揭阳3地共抓获以陈某中为首的犯罪嫌疑人21名。这起作案时间长达5年多涉案金额达300多亿元的地下钱庄案件告破。
据了解，深圳主战场成功捣毁地下钱庄犯罪窝点10处，抓获陈某中、陈某义等12名犯罪嫌疑人，冻结涉及13家商业银行364个涉案账户，冻结涉案资金人民币5300万元、美金38676元，缴获大量财务账册、电脑等作案工具，涉及交易金额高达300余亿元。同时，汕头、揭阳市局经侦支队根据线索，捣毁地下钱庄窝点2个，抓获陈某君、吴某丰等9名犯罪嫌疑人。
记者了解到，本案中的犯罪嫌疑人以广东潮汕籍人员为主，钱庄的实际控制人全部出自同一家族，彼此间以宗亲为纽带，全职或兼职从事非法汇兑活动，发展扩大群体，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从事非法外汇买卖的犯罪网络。
钟海帆介绍，根据办案经验判断，审讯潮汕籍的嫌疑人很难从口供上取得突破，该起案件零口供批准逮捕了20名嫌疑人，这需要民警收集扎实的证据材料，需要作案账户资金链和交易过程的相互印证，以及找到客户指认钱庄的经营行为。
□释疑
1.地下钱庄为何屡禁不止？
公安部经侦局反洗钱部门负责人束剑平介绍，犯罪资金不能通过正常的途径划转，所以必然要寻求地下钱庄。再有，汇兑型地下钱庄的存在源于一些人的外汇需求和跨境转移资金的需求，这些需求在当前政策下不能满足，所以也要寻求地下钱庄。
束剑平说，地下钱庄的存在有着复杂的原因，不仅国内存在地下钱庄，在美国、加拿大等其他国家也存在地下金融体系，这些年公安部也在和国外执法部门合作，联合打击地下金融体系。
束剑平表示，对于地下钱庄的打击，公安机关面临的一个困难是对地下钱庄嫌疑人的处罚力度不够，很多嫌疑人在被打击后重操旧业。在这方面，公安机关正在和相关部门研究解决，相信在打击处罚力度上面会有更加完善的制度。
2.地下钱庄如何开展业务？
据了解，破获的案例显示，地下钱庄是指不法分子以非法获利为目的，未经国家主管部门批准，擅自从事跨境汇款、外汇买卖、资金支付结算等违法犯罪活动的组织，往往具备较为齐全的金融功能。
据办案民警介绍，汇兑性地下钱庄的业务模式主要包括，通过境内人民币、境外外币平行交割的“对敲”方式，实现非法资金转移；通过大量注册空壳公司、伪造单证、虚构跨境投资或者国际贸易，从银行渠道大量转移资金；再有就是大量非法套取现钞。
据介绍，境内外利差和汇差以及高额的手续费是地下钱庄的利益所在。
至于汇兑型地下钱庄的外汇来源一般有三个方面，一是通过中介代注册香港公司与国内的企业做虚假贸易从银行骗取外汇；二是和其他地下钱庄沟通，双方兑换需要的外币或是人民币；再就是地下钱庄联系不同需求的客户，把需要外币或需要人民币的客户需求做对调。
3.地下钱庄的客户来源是？
该案的地下钱庄首犯为陈某中，陈某君是汕头市潮南区陈店镇的地下钱庄的负责人。据陈某君称，陈某中是她姨夫，为了逃避打击，她所负责的作案地点专门负责转账，每天买卖外汇额度不等，平均在100万美元左右，兑换1万元的外汇挣取500元的利润。
陈某君称，公司的客户来源大多是老板陈某中做对外贸易的朋友，老客户也经常介绍新客户加入。老板会通过电话或是短信的形式通知她汇款，她和客户之间用QQ或是微信联系。
办案民警介绍，多数地下钱庄凭借良好的口碑在贸易圈子中争取到客户，老客户会介绍新客户，双方形成信任关系后会长期合作，“他们不会和陌生人做生意，一定是和圈子内的人”。
4.地下钱庄都有哪些危害？
束剑平介绍，地下钱庄中最主要的类型是跨境汇兑型地下钱庄，这类钱庄也是危害最大的，原因是该类地下钱庄的资金流动非常大，一个案件可能就涉及几百亿甚至上千亿的资金。地下钱庄把境内外资金进行“对敲”，实际上完全规避了国家的外汇监管。这其中有违法资金的流动，也有很多灰色资金的流动，这些资金的流动并没有被纳入国家的监管体系，很容易造成外汇等政策制定的偏差。
“也就是说，虽然有很多人不接触地下钱庄，但是地下钱庄造成的影响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活”。束剑平解释说，尤其是“热钱”在流入国内的时候，对国家的楼市、股市造成冲击，也会造成人民币汇率的波动。
束剑平介绍，通过地下钱庄转移资金，不仅面临着资金的损失，可能还面临着法律风险。资金风险上，可能面临着被诈骗；法律风险上，当事人不但可能面临着被行政处罚，还会面临刑事处罚。
京华时报记者张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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